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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一生特别重视教育事业,历任地方官时,每到一地,必兴办学校,培养人才,致力于改变当地的士风和民风。他在朝廷主政期间,更是将教育变革列为朝政革新的最重要内容之一,力求从根本途径入手,全面改造宋代士阶层的素质,以达到新政的终极目的。范仲淹的所作所为,首先是由北宋政治和社会环境决定的,其次当然与他坚定的政治理念和不懈追求密切相关。
宋代帝王的建国决策和佑文措施,导致宋代政治和社会环境的改变,在宋代官场形成了兴办教育事业的热潮,这是范仲淹特别热衷于教育事业的大背景。
唐末五代,士风败坏,世人寡廉鲜耻,趋利忘义。欧阳修对此感慨良多,说:“五代之乱极矣,《传》所谓‘天地闭,贤人隐’之时欤!当此之时,臣弑其君,子弑其父,而缙绅之士安其禄而立其朝,充然无复廉耻之色者皆是也。吾以谓自古忠臣义士多出于乱世,而怪当时可道者何少也?”(《新五代史》卷34)北宋田况也感慨说:“文武大臣朝比肩,暮北面,忠义之风荡然矣。”(《儒林公议》卷上)北宋初年,承五代旧习,士风衰弊,士大夫少有气节。宋太祖朝士大夫,在五代时大多随时更变主子。如宰相范质,五代时历仕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四朝,入宋为相,宋太宗评说其“欠世宗一死”(《宋史·范质传》)。宋太祖朝名宦陶穀,历仕后晋、后汉、后周,其为人“奔竞务进”、“多忌好名”,“(宋)太祖将受禅,未有禅文,穀在旁,出诸怀中而进之曰:‘已成矣。’太祖甚薄之”(均见《宋史·陶穀传》)。甚至“更事四姓及契丹”的冯道在北宋初年去世时,“时人皆共称叹,以谓与孔子同寿”(《新五代史·冯道传》)。时论颠倒如此,正是当时士风的真实体现。王夫之概括且斥责说:“冯道、赵凤、范质、陶穀之流,初所驱使者,已而并肩矣;继所并肩者,已而俯首矣;终所俯首者,因以稽颡称臣,骏奔鹤立,而洋洋自得矣。不知今昔之面目,何以自相对也!”(《宋论》卷1)
赵宋代周而起,除了统一南北、恢复国内经济、重建国家制度等要务以外,弘扬士德,改变士风,便是当务之急。宋代帝王“与士大夫治天下”,士风盛衰,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前途命运。所以,宋代从君王到士大夫都致力于士风的建设,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手段就是大力兴办教育,以儒家思想为依归,教育和培养新一代知识分子。《续资治通鉴长编》(以下简称《长编》)卷3载:“周世宗之二年,始营国子监,置学舍。上既受禅,即诏有司增葺祠宇,塑绘先圣、先贤、先儒之像。上自赞孔、颜,命宰臣、两制以下分撰馀赞,车驾一再临幸焉。”宋太祖赵匡胤“独喜观书,虽在军中,手不释卷”(《长编》卷7)。他认为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官员队伍结构和官员素质,甚至说:“今之武臣欲尽令读书,贵知为治之道。”(《长编》卷3)宋太宗自称“朕性喜读书,开卷有益,不为劳也”(《长编》卷24)。帝王的重视和倡导,在两宋形成风气。南宋周密《癸辛杂识》续集下说:“其为太守,为监司,必须建立书院,立诸贤之祠,或刊注《四书》,衍辑语录。然后号为贤者,则可以钓声名,致膴仕。”兴办学校,编辑教材,甚至成为宋代官员必做的“形象工程”,风气之盛,一至于斯!
宋代开国帝王注重读书和教育,相应地落实为大臣们仕途上的诸多言行实践,范仲淹在这方面有非常突出的成绩。无论是任京官或地方官,兴办教育永远是他投注精力最多的政务之一。对于兴建或扩建各地学校,范仲淹立足于这样一个高度来认识问题,其《邠州建学记》说:“国家之患,莫大于乏人。人曷尝而乏哉?天地灵粹赋于万物,非昔醇而今漓。吾观物有秀于类者,曾不减于古,岂人之秀而贤者独下于古欤?诚教有所未格、器有所未就而然耶!庠序可不兴乎?庠序者,俊乂所由出焉。三王有天下各数百年,并用此道以长养人材。材不乏而天下治,天下治而王室安,斯明著之效矣。庆历甲申岁,予参贰国政,亲奉圣谟,诏天下建郡县之学,俾岁贡群士,一由此出。”治理国家最大的需求是人才,有人才则“天下治”、“王室安”,学校教育是人才“所由出”,故兴办学校是为政的第一要义。《邠州建学记》作于范仲淹晚年,体现了他重视教育的一贯思想。早年范仲淹就有这样的论述:“三代盛王致治天下,必先崇学校,立师资,聚群材,陈正道。使其服礼乐之风,乐名教之地,精治人之术,蕴致君之方,然后命之以爵,授之以政,济济多士,咸有一德。列于朝,则有制礼作乐之盛;布于外,则有移风易俗之善。故声诗之作,美上之长育人材,正在此矣。”(《代人奏乞王洙充南京讲书状》)庆历新政即以此为重要内容之一:“请诸路州郡有学校处,奏举通经有道之士,专于教授,务在兴行。”(《长编》卷143)经过学校系统教育培养,诸多有潜力资质的人才方能够脱颖而出。范仲淹由此论述说:“子未预于教也,弗学而志穷,如玉之未攻,如泉之在蒙,昧焉而弗见其宝,汩焉而莫朝于宗。子既预于教也,克学而神晤,如金之在铸,如骥之方御,跃焉可成乎美器,腾焉可致乎夷路者也。”(《南京府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