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婺源有许多古桥,志书上可考的就有450多座,至今保存完好的仍有350多座,它们构成了婺源独特的历史风采与文化魅力。从横木为桥的“板凳桥”出现,我们就感受到了婺源的村庄文明,从曹公桥、中书桥、考水廊桥、四封桥和彩虹桥等古桥上走过,我们还能感受到桥上弥漫着的人生况味与乡村愿景……如果我们把婺源1000多年来的古桥连接起来,就能编著出一部婺源的乡村史。
板凳桥:村庄的流年碎片
河流的理想在远方,桥诞生在去远方的路上。
桥,有着双重的压力,既承载着路,亦承受着水。只有在有水有路的地方,我们才能找到桥的身影,抑或通过桥残缺的局部去还原桥的本真。在江西婺源,我顺着乡村河边的一座座或熟悉或陌生的古桥行走,试图透过水面上的桥影,漾开婺源的乡土民俗,洇出婺源人的社会生活,甚至与乡村千年的文化路径进行连缀。
像嵌入婺源村庄的土地庙一样,木桥也是属于婺源乡野村庄的。对木桥的叫法,婺源人因形而名,简单、直接,大多叫板凳桥,也有称人字桥。这样的叫法,贴近生活,更贴近人的本身。在这样的桥上,我们仿佛看到了婺源人古老时代生活的开始。在婺源以梁桥、拱桥、浮桥、吊桥构成的桥梁类型序列里,板凳桥是原始而简便的,从最早跨越障碍横木为桥的独木桥,到后来演进发展的木板桥,其材质从杂木到杉木,再到枞木(松木)为桥脚杉木为桥面,都是木桥质朴的写真。从横木为桥的那刻起,我们似乎感受到了村庄最初的文明。婺源的河流,不仅孕育了朱熹这样的理学大家,河流的桥上,还走过了李白、黄庭坚、苏东坡、何执中、宗泽、岳飞等一批声名显赫的访客……
板凳桥的前身是一棵棵长在山上的树。倘若木的本色透着葱郁茂密的森林,而木的纹理却叠映着时光之轮。在中国的乡村版图上,联结着皖、浙、赣边地的婺源,不仅出产绿茶、砚石,还盛产木材。“婺、祁山多田少,乡民栽杉木为林,以供赋税,三四十年一伐”。而有些山民“养生送死,尽在其中”。(《大清一统志》)
桥的渊源是河流。在饶河的水系里,在乐安河的上游,段莘水、古坦水、武溪水、江湾水、浙源水、潋溪水、高砂水、横槎水、赋春水、长溪水、镇头水呈脉状分布,曲折、迂回、蜿蜒,而古坦水与段莘水则在武口汇合,形成了婺源的干流——星江,全县河流总长度有516公里,流域面积2621平方公里。在潺潺的水声里,桥在不同的年代与河流呼应着。一个在商代以前就有人类活动生息的婺源山区,其原住民是山越族。后来,随着中国历史上“永嘉之乱”“安史之乱”“靖康之乱”的3次大规模人口南迁,外来氏族部落成员不断迁入,这片峰峦叠嶂、河流密布的地方,成了中原士族避乱归隐之地。百转千回,彼此相融,婺源人沿河而居,河盈润着婺源人的生活,桥丰富着村庄两岸的风采。
“桥山”这个词语,在汉语中是专指地名的,而在婺源,却特指个人或合众出资购买蓄木搭桥,抑或养木修桥的山地。相对于桥山,“桥会”与“桥屋”同样是婺源民间生发的词语,像村民的言行举止一样朴实。桥会是类似于建桥修桥的民间组织,桥会中设有桥户,隶属桥户的佃仆称为桥仆,由桥仆负责木桥的搭建和桥山的管护,而桥屋呢,却是放置建桥修桥材料的仓库了。在下溪头,还有一个以“桥木林”命名的山谷,这片林地生长的木材,原先都是供下溪头村、岭背村修建板凳桥所用。除了修建板凳桥之外,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进入桥木林砍伐树木。
在思口镇赵村,70多岁的赵大爷有着多年搭桥经验,说起搭桥如数家珍:板凳桥是由桥脚、桁枋、桥板巧妙组成的。桥板一般由5至6根刨平的杉木并排拼成,杉木与杉木之间有木楔连接。桥脚和桁枋起木桥的支撑稳固作用,桥板就是桥面,篾缆或铁链将一板板的桥板串联起来,并固定在桥头的石桩上。
当板凳桥跨越村庄两岸,桥的参照物是山水,从板凳桥的两头,到桥的中间,有一条微微拱起的弧线,简朴、大方,一节一节的,极具村庄的尺度感。
曹公桥:写在桥上的村史
宽阔、舒展、流畅、清澈,构成了永川河的关键词。这样的河,是能让人刹那间记住的。只有这样的河,才能与汪口古埠形成对应。
在1100多年前,家住永川河上游的晓鳙人曹仲泽,当他沿着河岸顺流而下,步行几十里,第一次到达这里时,汪口还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原生,纯净,宁静,以及山川河流的形胜,宛如一种对应中的期待,包围了整个身心,让他有了异样的举动。曹仲泽冥冥之中在这里找到了精神的寄托,他为自己的先人选了一块长眠之地。于是,晓鳙与汪口的山间小径开始联结起来,有了曹家人的走动。倘若没有曹仲泽,没有永川河边的那条水坑(婺源人的口语习惯,称溪为坑),就没有婺源现存最早的石拱桥。汪口的土地,系着晓鳙曹家一脉,曹氏家谱上的墨晕从这里洇漫开来。“唐龙纪六年(889),曹仲泽为方便家人扫墓,专造此桥。”(《婺源县志》)石拱桥建成后,也没起名字,桥是曹仲泽建的,曹家后人就称为“曹公桥”。曹公桥叫起来有些江湖霸气,其实,这样的叫法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