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襄公之死：齐国的君位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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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讲到，齐襄公其实是个很有作为的国君，但他即位以来，齐国一直
是有隐患的。春秋初年，各国好像中了诅咒一样，都发生了手足相残的
事，齐国当然不会例外，这个诅咒，也要在齐襄公身上应验了。
齐襄公之死
但威胁并不是来自亲兄弟。襄公有个堂兄弟叫公孙无知，老国君齐僖公
一直非常宠爱这个侄子，给他的待遇，都和襄公一样。襄公对这种情况
当然不满，所以即位之后，就要变着法要排挤公孙无知，但公孙无知的
势力已经很大，这个问题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
鲁庄公八年，齐襄公已经做了十一年国君了，这年七月，齐襄公派了两
个大夫，去监视公孙无知。派任务的时候，齐襄公对他们说了一句：“及
瓜而代。”七月份是瓜成熟的时候，所以叫瓜时。今年七月你们去，
这叫“瓜时而往”，明年七月，你们就可以回来，我派人去替换你们，
这叫“及瓜而代”。
但问题是，第二年瓜熟的时候，齐襄公没有派人。我们知道，等下班的
时候，到点了交接班的不来，那是最让人恼火了。这两位大夫就派人跟
齐襄公申请，国君您赶紧派人来。齐襄公还把这要求否决了，还是你们，
再待一年。
粗读《左传》，觉得齐襄公就是不讲道理。其实这是“君使民慢”的一
个后果。公孙无知是必须要派人盯着的，由于这些年国力消耗过甚，齐
襄公已经找不到其他力量，来替换这二位大夫了，不盯着又不行，所以
就只能您二位继续吧。
但这二位不干了，他们反而和自己的监视对象公孙无知联合起来，发动
政变，杀死了齐襄公。
这一场政变，《左传》写得极其经典。
冬，十二月，齐侯游于姑棼，遂田于贝丘。见大豕，从者曰：“公子彭
生也。”公怒曰：“彭生敢见！”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惧，坠于车，
伤足丧屦。反，诛屦于徒人费。弗得，鞭之，见血。走出，遇贼于门，
劫而束之。费曰：“我奚御哉！”袒而示之背，信之。费请先入，伏公
而出，斗，死于门中。石之纷如死于阶下。遂入，杀孟阳于床。曰：“非
君也，不类。”见公之足于户下，遂弑之，而立无知。（庄公八年）
庄公八年冬季十二月，齐襄公外出打猎，看到一头大野猪。他的随从说：
“这是公子彭生的鬼魂！”
《易经》里有野猪拉着一车鬼的说法，大概当时人的观念，野猪就是给
鬼拉车的。这个随从为什么这么说？也许《左传》这里确实是在讲一个
鬼故事，也许这个随从也被叛党收买了，故意制造恐怖气氛，恐吓齐襄
公。
公子彭生是谁？公子彭生就是齐襄公安排了去杀死鲁桓公的凶手，鲁桓
公死后，鲁国人不敢深究，只提出请求：直接动手的那位，你惩罚一下
行不行？
这点面子齐襄公不能不给，就杀了彭生，但从彭生的角度说，我冤死了。
所以说到彭生，齐襄公亏心了，但越是亏心越是发怒：“彭生还敢来见
我！”就用箭射它。野猪像人一样站起身啼叫。齐襄公害怕，从车上摔
下来，伤了脚，丢了鞋。
回去以后，责令身边一个宦官叫费的去找鞋，费找不着，齐襄公就鞭打
他，打得皮开肉绽。
费走出去，正遇见叛党杀过来。
叛党一看见费，认得，这是齐襄公身边的人啊，上去就把他给抓起来了。
费说：“我奚御哉！”别介，我怎么会抵抗你们？我跟你们是一伙的。
费就把自己的衣服解开，让他们看自己的后背，血淋淋的都是鞭打的痕
迹。叛党一看，打成这样，正常人类肯定都是怀恨在心了，就信任他了。
于是费说，我跟你们一块行动，你让我先回去探听下消息。大概是还说
了国君在哪里我给你们定位精确了，你们再开始动手之类的话。
于是，这些叛党就放他回宫了。费回去之后，立刻把齐襄公藏到门背后，
让另外一个宦官躺在床上冒充齐襄公。自己组织余下的宦官开始抵抗。
但毕竟人数有限，包括费在内，宦官们全部战死。床上假扮齐襄公的那
位，也被杀死了，叛党还比较精，发现了这个是假冒的。于是上上下下、
里里外外开始搜索。
《左传》还写得比较简单，就是说叛党发现门后面露出来齐襄公的脚，
而后来有说法是，叛党找了半天找不到，突然门边儿那只原来找不到的
鞋子出现了，这才指出的方向，让齐襄公给暴露了，说这是彭生的冤魂，
在为自己报仇啊。
于是这伙人上去就把齐襄公给杀死了。
抛去那些传说性质的内容，这个结果也是让人挺感慨的。齐襄公这么一
个不可一世的暴君，最后却只有一些宦官忠诚地跟在他身边。费被齐襄
公那么虐待，对他却那么忠心，你是感叹费的奴性呢，还是敬佩他伟大
的人格呢？
后来的历史上，我们还会无数次看到类似的事件，这是一个永远让人感
慨，却没有结论的场景。
齐国政变的连锁反应
当然，这次政变，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后续的故事你大概很熟悉，
正因为熟悉，读《左传》你反而会有点意外。《左传》原文并没有多少，
我不念了，但都引在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