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重臣：君主如何防止重臣窃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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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讲到，韩非子认为，身为君主，要把权力牢牢拢在自己手里，绝
不容他人分享。君主面临的最严峻的挑战，则是有无数人都想窃取他
的权力。
在韩非看来，后宫里的女人，是绝不可以相信的，因为她们最有窃取
权力的便利。不过她们还不是最可怕的。今天讲可能窃取君主权力的
第二种人，也是韩非看来最可恨的人，这种人叫“重臣”。
重臣欺君
我先讲一个《韩非子》里的故事：
一曰：燕人李季好远出，其妻私有通于士，季突至，士在内中，妻患
之。其室妇曰：“令公子裸而解发，直出门，吾属佯不见也。”于是
公子从其计，疾走出门。季曰：“是何人也？“家室皆曰：“无
有。”季曰：“吾见鬼乎？“妇人曰：“然。”“为之奈何？“曰：
“取五牲之矢浴之。”季曰：“诺。”乃浴以矢。一曰浴以兰汤。
（《内储说下》）
有个人出远门，他的妻子找了个情人。这个做丈夫的突然回家，把情
人堵家里了。妻子当然很着急，一个女仆建议说：“让你的情人光着
身子披散头发，直接冲出去了就行了，咱们都假装没看见。”
于是照计而行。做丈夫的，看见有个男的光着身子从自家冲出来，当
然大怒。问自己的妻子：“刚出去的是什么人？”妻子说：“刚才没
有人出去啊。”丈夫更怒了：“你当我瞎吗？刚有人出去你们都没看
见吗？”结果全家上下一起摇头：“没有啊！”
丈夫要崩溃了：“我是见鬼了吗？”
妻子很体贴啊，老公，外面赚钱好辛苦的，竟然累得白日见鬼了。那
有什么办法吗？一想还真有，把五种牲畜的粪便混在一起，身上抹一
遍，可以除祟驱邪。
好嘛，这个做丈夫的，奸夫没抓到，被抹了一身粪，心里大概对老婆
还很感激：“我老婆对我真好，好体贴的，立刻就给我找到了管用的
偏方。”
韩非讲这个故事，当然是有隐喻的。最容易想到的是，韩非认为民间
的女人不可信，暗指宫里的女人更不可信。不过韩非这里其实是把这
个妻子，比作朝廷里的重臣。
这个故事里，妻子为什么能够骗过丈夫？不仅是因为能够想到让情人
装鬼的计策，而且更重要的是，全家上下所有的用人，都在帮妻子隐
瞒，为妻子撒谎。家里的用人都为妻子效力，丈夫就成了家里被愚弄
的一个。同样的道理，丈夫就好比君主，妻子就好比朝廷里的重臣，
用人们就好比朝廷里的一般官员，如果一般官员都听这位重臣的，君
主也就成了全国被愚弄得最深的人。
八奸
在《八奸篇》中，韩非分析总结了重臣扩张权力的八种手段：
第一种是找“同床”：先讨好君主宠爱的人，不论男女，让他们吹枕
头风，效果是极好的。
第二种是找“在旁”：先讨好君主身边的倡优侏儒，亲信侍从。这些
人生理残疾，但绝对高智商、高情商，抓君主的心理一抓一个准。
第三种是找“父兄”：先讨好君主的庶兄弟，他们也是君主亲近的
人，让他们提要求，传消息，效果也一样好。
第四种是“养殃”：想尽花招，让君主玩儿得尽兴。这有两个好处，
第一，君主一心想玩，就无心抓牢权势了；第二，兴修大型建筑也
好，搜罗美女和宝马名犬也罢，都要加重赋税，这个过程里，民间对
君主就会有怨气，重臣就可以趁机捞取人心。——专心娱乐是君主的
灾殃，所以鼓动君主玩叫“养殃”。
第五种是利用“民萌”（萌就是氓，民萌就是民众的意思）：重臣往
往对民众是好的，而且可能挪用国库里的钱去给民众好处，但是收获
好评的，是他自己。这样，重臣就把自己打扮成民众代言人的样子，
然后利用民间的力量来倒逼国君。
第六种是利用“流行”：流行是指纵横家，奔走于各国之间的说客，
重臣把自己想说的话，让他们去跟国君说。国君获取信息的渠道本来
比较少，难得见到这种大忽悠，很容易被说动。
第七种是利用“威强”：聚集亡命之徒，暗杀反对自己的人，制造恐
怖气氛，让群臣民众都顺从自己，进而威逼君主。
第八种是利用“四方”：勾结其他诸侯国国势力，贪污本国的钱，然
后用这些钱去讨好大国，再借助大国威势来反制自己的君主，这样轻
则把其他诸侯国的使者招来，重则引诱其他诸侯国的军队大军压境。
这里其实还说到了若干种别的韩非认为应该消灭的人，只不过，重臣
是最该被消灭的人，因为他是所有应该消灭的人的中心。
在韩非看来，一个理想的国家，可以有贵臣，不能有重臣：
明主之国，有贵臣，无重臣。贵臣者，爵尊而官大也；重臣者，言听
而力多者也。明主之国，迁官袭级，官爵受功，故有贵臣。言不度行
而有伪，必诛，故无重臣也。（《八说》）
贵臣和重臣的区别是什么呢？
贵臣可以有很高的爵位，说起来做的是很体面的官，但是没有实权，
一样要受到监督。
重臣呢？重臣窃取了君主的权力，但并不为君主服务：
重人也者，无令而擅为，亏法以利私，耗国以便家，力能得其君，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