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齐威王：如何开始发力？
欢迎来到《刘勃的国学课》。
上一讲末尾，我们有个剧透，说大贵族田氏上位后的齐国，给强国魏国
造成重大打击。但田氏齐国不是挺懒散的么？它是如何发奋图强，扭转
局面的？
这一讲我们就说说这里面真真假假的事。
齐国的困境
回顾一下，春秋时代，齐国就是东方大国，国家富庶，军事一般，对外
往往比较消极。到战国了田氏代齐，国君的姓氏换了，国家的性格没怎
么变化。
三家分晋之后，赵魏韩三国，尤其是最强大的魏国，对齐国的态度，看
起来也是延续的春秋时晋国对齐国的态度。
《左传》里讲，鞌之战晋国打败了齐国，然后要求齐国的道路都改成东
西走向，方便晋国的战车开进齐国（“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其实
也就是方便我以后再过来打你。清华简《系年》记载，赵魏韩三家被承
认为诸侯那年，三家又打败了齐国，然后要求齐国“毋修长城”，你不
可以加强国防。超级大国对区域大国的态度，还是一以贯之的。
但是从齐国人的感受说，会有一点很大的不同，春秋时代的晋国还是讲
理的，要的东西也有限，大不了我们献祭一个国君，得罪了你，我们把
国君杀了给你认错，你也就退兵了。
战国时的赵魏韩是不是讲理，可就不好说了，你们灭人的国，抢人的地，
出手那么狠，我怎么敢相信你？尤其是原来作为大国之间的缓冲的中等
国家，好些都被你灭了或等于不存在了，你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齐国发力
到了齐威王的时代，齐国也开始发力。按照《史记》记载，齐威王即位
初年，齐国的处境相当危险：
齐威王元年，三晋因齐丧来伐我灵丘。三年，三晋灭晋后而分其地。六
年，鲁伐我，入阳关。晋伐我，至博陵。七年，卫伐我，取薛陵。九年，
赵伐我，取甄。（《田世家》）
齐威王的父亲刚去世，齐威王即位当年，齐国又被赵魏韩三晋打了。趁
着人家国丧发动侵略，这是典型的无礼行径，但三晋就是干得出。
然后整整九年，齐国多次被入侵。虽然《史记》把齐威王在位的时间，
整体上搞错了，但《史记》说齐威王在位初期，齐国不断被入侵，不断
战败的事，大概是可信的。
至少我们肯定一点，著名的齐国“围魏救赵”，是发生在齐威王四年（前
353年），但实际上是齐国只在开始阶段取了了小胜，然后既没有救得
了赵，下一年的主力会战还被魏国打败了。
所以危机之下，齐国人再是对外消极，终究不得不发愤图强。
我们知道，齐威王是田氏齐国历史上最杰出的国君，但是齐威王在位期
间到底做了些什么，我们不太清楚，因为国史已经被烧了，只剩下各种
传说，正因为他成功，他身上的传说还特别多。
可能很多你都熟悉：
《史记·滑稽列传》说他早年不理政事，于是齐国一个特别能说会道的人
物淳于髡，来和他讲了一只大鸟三年不飞三年不鸣的故事。我们知道，
这个故事更早是安在楚庄王身上的，或者随便安在哪个早期躺平，后来
发愤的君主身上，好像都可以。
《史记·田齐世家》讲了邹忌借着弹琴，和齐威王讲治国之道的故事。这
个是典型的儒家的信念，就是讲究“乐教”，音乐当中包含着特别多人
生哲理、政策方针、文化内涵，而无论怎么解释，最大的原则是“和谐”，
和谐的反义词是平等，和谐的前提则是差异：和谐就是既要强调不同的
身份和领域的差异，又要能够彼此友好地在一起。
最有名的是《战国策》里的《邹忌讽齐王纳谏》的故事：
邹忌是个身材高挑的帅哥，有天早上照镜子，觉得我真帅。于是想到城
北的帅哥徐公，就问自己的妻子：“我和徐公谁美啊？”他妻子说：“君
美甚”，老公，你美得好夸张哦，徐公怎么能比得上您呢！
于是邹忌又问了自己的小妾，自己的门客，我和城北的徐公谁美。他们
都说邹忌更美。
于是邹忌就兴兴头头准备和徐公比美了。结果一见徐公，觉得说自己比
徐公更美，好像有点亏心，于是照镜子，魔镜魔镜，谁是齐国最美的男
人？镜子不会撒谎，是徐公啊！
于是邹忌就琢磨这个道理，为啥我的妻子，我的小妾，我的门客都不和
我说实话呢？想明白了：“我的妻子认为我美，是偏爱我；我的小妾认
为我美，是惧怕我；客人认为我美，是想要有求于我。”
于是邹忌上朝拜见齐威王，把事件的经过和自己领悟的道理跟齐威王一
说，于是推论：“如今的齐国，土地方圆千里，有一百二十座城池，宫
中的姬妾和身边的近臣，没有不偏爱大王的；朝廷中的大臣，没有不惧
怕大王的；国内的百姓，没有不对大王有所求的：由此看来，大王受蒙
蔽一定很厉害了。”
齐威王说：“善！”有道理！于是下了一道命令：“所有的大臣、官吏、
百姓，能够当面批评我的过错的，可得上等奖赏；能够上书劝谏我的，
得中等奖赏；能够在众人集聚的公共场所指责、议论我的过失，并能传
到我耳朵里的，得下等奖赏。”政令刚一下达，所有大臣都来进言规劝，
这个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