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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名称:星星笑了,“妈妈”和糖尿病和解了.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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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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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笑了,“妈妈”和糖尿病和解了

病房的日光灯总带着一种冷静的审视,三十五岁的晚晴靠在床头,像被抽走魂灵的木偶,眼神空落落地粘在窗外被高楼切割的灰色天空上。护士长静姐轻轻敲门进来,胸牌上叙事护理认证几个字折射出柔和光泽,可晚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晚晴,今天感觉怎么样?静姐拉过椅子坐在床边,声音像晒过太阳的棉花,软和得很。

都挺好。晚晴吐出三个字,像丢出几块冰碴子,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但静姐的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的血糖仪时,心里轻轻沉了一下——屏幕上那串昨夜三点的红色数字18.9mmol/L,还亮得刺眼。

晚晴的世界,是在几个月前那个窒息的下午塌的。写字楼里加班到天昏地暗,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砸过来,她眼前一黑就软倒在地。诊断书上2型糖尿病那几个字,像把淬了冰的刻刀,瞬间划破了她精心绷了多年的弦——那个在职场雷厉风行、在家给孩子当超人的晚晴,碎成了一地扎手的玻璃碴。

几天后的深夜,静姐巡视病房,走廊尽头处置室的门缝里,飘出被晚晴死死咬住的呜咽。她推开门缝一看,晚晴正蜷缩在角落的椅子里,肩膀抖得像狂风里的树叶,手里攥着支胰岛素笔,指节泛白,却迟迟没扎下去。垃圾桶里,两支没开封的胰岛素静静躺着,在惨白的灯光下,像两滴凝固的泪。

我……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她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核桃,绝望漫过眼底,连血糖都管不住……我还能当什么称职的妈妈?星星生日,我连块蛋糕……都没法亲手给她做……泪珠砸在地面上,啪嗒一声,像她心里那个失败者的故事,正在一寸寸碎裂。

静姐在她身边蹲下,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却带着股钻劲儿:晚晴,你告诉我,这个糖尿病,它到底偷走了你什么?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死水,晚晴猛地一怔。沉默了半晌,那些被痛苦压着的碎片突然决了堤:它偷走了我的时间……我的精力……偷走了给星星烤蛋糕的甜味,偷走了深夜陪她读故事的时光……它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没用的负担,连身体都管不好的失败者……她哽咽着,仿佛第一次看清那个叫糖尿病的贼,是怎么一点点啃噬她的日子的。

那它没能偷走什么呢?静姐的声音像把细巧的钥匙,轻轻往锁眼里旋了一下。

晚晴的眼神滞了滞,像是在迷雾里找星星:偷不走……星星睡前非要搂着我脖子才能睡的习惯;偷不走我给她讲那些瞎编的故事时,她眼里闪的光……她顿了顿,声音里第一次透出点暖意,像冰面下悄悄淌的水,还有……偷不走我脑子里那些哄她开心的小把戏。她想起女儿曾因为她编的小精灵故事,笑了整整一个礼拜,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此刻竟穿透了病房的灰。

静姐赶紧接住那点光:能给我讲讲那个小精灵的故事吗?就是让星星眼睛发亮的那个。晚晴眼里终于跳起点火星,开始絮絮叨叨讲那个即兴编的童话。讲着讲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那久违的、属于妈妈的温柔调子,又回到了声音里。

你看,静姐轻轻说,像拂去桌上的灰,那个会讲故事的妈妈,一直都在啊。糖尿病只是让你暂时忘了她,连你自己都忘了。

那一刻,晚晴心里某个又硬又黑的角落,像被投进颗发光的石子,轻轻震了一下。

出院前,静姐送来本特别的生命树册子,让她画画和糖尿病过日子的模样。晚晴起初捏着笔不动,后来落了笔,竟画出幅谁都没料到的图景:枝干上缠着疲惫的暗影,却倔强地冒出细心规划时间更珍惜健康时刻的绿芽。星星来探视时,晚晴鼓起勇气翻开册子,第一次跟孩子讲起妈妈的血糖小卫士——把胰岛素说成体内忠诚的卫兵,血糖仪是报信的通讯兵。女儿听得眼睛瞪得圆圆的,小手轻轻摸着画册,然后仰起脸,声音脆生生的:妈妈,你讲故事的声音,比以前更温柔更好听了。

孩子的话像清泉,悄悄漫过晚晴心头的灰——原来她怕得要死的残缺,在爱听故事的耳朵里,竟能变成更动人的调子。

几个月后,静姐在门诊又见到晚晴。她眼里的灰全沉下去了,换成种柔韧的光。她掏出那本快写满的生命树,翻到新画的一页——上面有列小小的火车,车厢上写着复诊日运动时间亲子时光,轨道一直往前伸,没个尽头。

静姐,她指着小火车,笑里带着股平静的劲儿,现在轮到我,给星星讲新故事了。一个关于小火车怎么翻山越岭的故事。诊室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她舒展的眉头上,那些曾经的褶子,如今被从心里长出来的平和,悄悄熨平了。

晚晴的故事,不是病好了的欢呼,而是生活在疾病的风雨里,慢慢重新找到方向的样子。静姐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只是陪着她说说话、聊聊心事,却像悄悄挪开了挡在眼前的一块灰玻璃——那块写着我是个失败者的玻璃。当糖尿病变成一个需要好好对付的麻烦,而不是贴在身上的标签,晚晴才慢慢看清:原来被病痛遮住的日子里,对女儿的爱一直都在,那些哄孩子开心的本事也从没丢过。

这样陪着说话、梳理心事的力量,就像一缕光,照进那些被痛苦困住的角落。它让人明白:就算身体躺在病床上,心里的故事还能自己说了算——每多讲一次心里的想法,就多一分对生活的把握,像在难走的路上,自己点起一盏不熄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