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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长大了

寒风裹挟着雪花拍打窗棂，屋内的暖气片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王明握着物理试卷的手微微发抖，鲜红的78分像把匕首刺进眼眶。突然，主卧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他冲进去时，父亲正蜷缩在地板上，额头渗出细密冷汗——腰间盘突出的旧疾又犯了。

爸，我扶您去床上。十二岁的少年咬紧牙关，手臂穿过父亲腋下时才发现，记忆中如山岳般伟岸的身躯竟这般单薄。他学着母亲出差前的叮嘱，拧了热毛巾敷在父亲腰际，指尖触到父亲后颈处新添的白发，像冬夜里飘落的雪粒。厨房里燃气灶咔哒点燃，他踮脚取下吊柜里的薏米，学着熬煮祛湿粥，蒸汽在眼镜片上凝成白雾，恍惚看见三岁时骑在父亲肩头逛庙会的场景。

当瓷勺碰触碗沿发出清脆声响，父亲浑浊的眼眸泛起水光。月光透过纱帘在病榻前织就银网，王明突然发现父亲握勺的手掌布满裂痕——那是常年握粉笔留下的沟壑。他想起上周偷玩手机被训斥时的顶撞，喉间涌起酸涩的悔意。

明明真的长大了。父亲沙哑的感慨让少年鼻尖发酸。窗外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中，他轻轻拭去父亲眼角的湿润，如同幼时父亲为他擦去跌跤时的泪花。台灯光晕里，物理试卷上的错题正等待订正，而某个重要的东西已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