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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心情涂上蝴蝶兰的纹路

晨光斜斜地切开玻璃上的冰花，我缩在教室后排，数着蝴蝶兰叶片上洇开的锈斑。这盆被遗弃在生物角的花，蜷曲的根系像某种求救的手势，叶尖垂坠着整个冬天的重量。

那天我偷偷带走它时，书包里晃动着细碎的腐殖土。母亲在厨房剁饺子馅的声响中，我把花盆藏在飘窗角落。蝴蝶兰的叶片裹着层薄灰，像蒙着雾的镜子，倒映着同样蔫头耷脑的期末试卷。我用棉签蘸着稀释的啤酒擦拭叶脉，那些细密的纹路竟与掌心杂乱的纹路如此相似。

数学补习班的灯光总在黄昏时分亮得刺眼。公式在草稿纸上溃不成军时，我就蹲在飘窗前看蝴蝶兰。新抽的根须正试探着攀援松树皮，晨露凝在叶尖欲坠不坠。某个雪夜，突然发现叶腋处鼓起翡翠色的小苞，像蜷缩的婴儿拳头。那天我破天荒没撕掉写满红叉的卷子，而是把它垫在花盆底部——或许错误的沟壑里，也能开出意想不到的春天。

三月风撞开窗棂时，蝴蝶兰的茎秆突然窜高。浅紫的花苞次第裂开，露出天鹅绒般的唇瓣，月光会在深夜为它们镀上银边。我开始在错题本上画花苞生长的速写，函数图像与叶脉的弧线渐渐在纸页上和解。母亲悄悄往飘窗多添了盏补光灯，暖黄的光晕里，她帮我扶着量杯浇水的样子，像在共同哺育某种易碎的希望。

中考前夜，最后朵花苞终于绽放。层叠的瓣膜舒展如蝶翼，露珠在花喉处聚成星子。我摸着试卷上终于及格的分数，突然读懂蝴蝶兰用两年时光书写的寓言：那些被锈斑蚕食的岁月，那些在黑暗里沉默的匍匐，原来都是为了把年轮里蛰伏的光，酿成破茧时惊心动魄的纹路。

此刻我抱着花盆走向高中部，蝴蝶兰的气根在风里轻轻摇晃。阳光穿透半透明的花瓣，在地面投下淡紫色的印章，仿佛给所有潮湿的心情盖上了春天的邮戳。